周六的时候回了一趟，该说是家乡吗？不知道。这种词好像不太能心安理得地说出口。心里只觉得那是一个以前住过很久的地方。没有跟任何人说，只给还在睡觉的 D 简单地发消息说今天大概要晚回，坐了几个小时的车到达，又坐地铁去了初中的学校。太久没有坐这条线路，有种微妙的陌生与熟悉并存的感觉。到学校的时候只剩下初三的学生还有课，感觉里面空空荡荡。我绕了学校一圈，以前可以翻过去的墙现在立了很多玻璃片，进不去了。仔细找了很久，终于发现一个缺口翻了进去。
我避开初三的教室，坐在初一教室附近的楼梯上，盯着远处的树。初中时，周六下午在琴房练完琴，经常坐在这里发呆，不想回家。很多次带着吉他到学校，却一直到回家为止也没有拿出来弹过。是我自己放弃的吉他。我不知道这个选择对不对，也不知道该不该后悔。
即使是休学期间，我也常常悄悄回到学校，一样避开初三的教室，在学校的另外半边安静的楼梯默默地看着树。想想已经过去近 10 年了，我还觉得自己停留在那个时候。好像心里有个自己自从 10 年前就再也没有长大过。但外人来看大概会觉得我变化很大吧。有一天在街上遇到了初中同学，他根本没认出我。回想起来我大概是变了很多吧。但当时我并没有察觉，只想着怎么会呢，我明明还是那个 F。
我不知道你会不会也有过这样的感觉，经历了漫长痛苦的战争后，以为可以结束这一切，生活返回正轨，实际上旁观者都已经看出你永远不可能再回去，但当下的自己却深信不疑：我终于熬出头了。
上个月又搬家了。偶尔会觉得恍惚。终于可以解脱了么。不用再为很多事情烦扰，可以专心致志地做事情。大家都留恋学生时代，大概只有我这种人会觉得终于结束了。想起附中的日子只觉得割裂。从踏进附中校门的那一刻开始，我就好像一直漂浮在空中。我不是终于实现了愿望吗？为什么没有想象中的开心。身边都是学音乐的人，为什么我一点也不想和他们说话。
一直漂浮到了现在。好像很多年没有和人交心了，有种脚一直没有沾到地的感觉。之前整夜整夜的失眠，不知道为什么，心绪平和，但就是睡不着。想找个人出来喝酒，想了想不知道要叫谁出来，这时候突然意识到我从 15 岁起就几乎没有跟人主动说起自己的近况，最多是平常遇见的时候一两句带过，不涉及任何情绪地。我其实和大家都保持着友好的关系，但我从未属于任何一个圈子，游离在所有团体外。大概缺失了归属感吧。
我在楼梯上坐了很久，一直到初三的学生放学，校门开了才跟着人流走。不知道还有哪里可以去，就又坐了几个小时的车回到住处。最近又是嗜睡一样的，晚上 10 点多就开始困得不行，事情还没做完，强撑着不睡觉，但又耐不住疲倦，脑子很难运作。几年没有过这种眼皮很沉的经验了。有天 D 凌晨 3 点才回来，发现灯还亮着，我靠着椅子睡着了，是真的太困了。可能是要把之前失眠的补回来吧，不知道。反正可以下车的时候我还睡得很熟，被人摇晃着叫醒的。回家的路上晃晃悠悠的，我都怕自己昏倒在路上，最后还是平安到家，努力洗漱了之后一头栽倒到床上。一夜无梦。
